财务绩效,是企业在运营过程中最为看重的考核内容。无论是销售,市场还是运营环节,财务绩效指标都是不可或缺的。互联网公司的医疗推广收入,占到其总体推广服务的总收入40%以上,为公司贡献了大量的收益,对于一个企业来说,注重财务绩效指标从本质上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对于财务绩效指标,我们需要从管理会计角度来更加客观的看待。这包括两个层面:
(1)这些财务绩效指标是否客观合理?
(2)这些财务绩效指标是否能够帮助企业长期创造价值?
管理会计认为,财务绩效指标的客观合理性,是评估企业业绩的基础。然而,财务绩效指标是完全可以操纵的,例如,评估上市企业业绩的一个主要指标-每股盈利(EPS),它的公式是企业利润/流通股数量。企业经营者如果努力提高企业利润,是能够提高每股盈利的。然而当企业利润无法提高,经营者就很自然地考虑,如果流通股数降低,那么每股盈利也可以提高。财务绩效指标如果被经营者操纵,那么绩效评估的作用就变得非常微弱了。应当注意到,在很多企业的高管,都是操纵绩效指标的高手。他们面临着董事会的压力,对于任期内企业利润,每股盈利和市值都要做出相应的承诺和达标,才能获得最终的奖金。这自然会使他们对企业的财务指标有更多的考虑。回顾一下过去几年的美国资本市场,标准普尔500的企业在股价上都有大幅度上涨。然而美国的经济并没有充分复苏,企业的基本面并没有完全改善,那么支撑股价上涨重要原因在于什么呢?这个就来自于大量企业进行的股票回购。刚才所介绍的每股盈利(EPS)的操纵模式,其实正是很多标准普尔500企业的实际应用。根据统计,超过65%的标准普尔500企业进行了股票回购,当在外流通的股票被回购之后,每股盈利自然就会增高,而这创造出了企业业绩提高的表象。与此同时,企业不断进行回购的资金和其他投资者对每股盈利追捧而投入的资金又推高了股价,提高了企业的市值。而这些都是和企业高管的利益是息息相关的,在任期内达到了董事会要求的财务绩效,就意味着可以获得大量的奖金并能够将期权行权。获得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然而,这样的财务绩效指标是客观反映了企业的经营情况吗?显然不是。在过去几年,在标准普尔500企业的每股收益的增加中,企业真实利润增加只贡献了大约40%左右,而其他均是股票回购而带来的人为提高。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财务绩效指标的客观合理性,与财务指标的第二个层面:企业的长期价值创造也是息息相关的。所谓客观合理性,要求企业以管理会计的思维对于财务业绩结果进行细致的评估。当我们对财务业绩的客观合理性没有进行深入的分析,就很容易仅仅考虑到现有的业绩,而较少思考企业未来的价值提升。试想,一个业务的收入这么容易获得,那么为什么要分配资源做其他事情呢?这直接影响到了企业长期业绩增长点的获得和财务获利能力的提升。在商业环境中,相当多的企业因为不重视现有财务绩效指标的客观合理性,而导致企业长期价值降低甚至丧失。例如,现在大量的自然资源公司,因为大宗商品价格下跌,造成了业绩萎靡,这和几年前大宗商品价格高企而盈利颇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很多这样的企业现在才明白一个道理,就是几年前的优秀财务绩效,并不是企业本身高效优质的营运而形成的,而是外部市场的推动结果。只看到短期不错的财务业绩,而不分析其中的原因,不去为未来而做相应的准备,那么当潮水退去之后,就能看到谁在裸泳。国家现在所提倡的“去产能,去库存”,事实上也是在宏观层面中对相关企业财务绩效短期和长期平衡之间的一个协调和决策,也希望企业能够未雨绸缪,将财务绩效的视角放长,避免未来出现现有产能过剩问题,并能更好地规划未来的发展。而我们回到互联网公司本身,我们会发现,它在最近几年与美国谷歌相比,在业务的研发与拓展的深度和广度来说,应当是相对比较滞后的。这从财务绩效指标合理性对企业长期价值创造影响来说,应当说也是一个客观的放映。
这次的“医疗事件”,同样反映出非财务绩效的重要性。当我们偏向财务绩效,而轻视非财务绩效时,企业的长期利益就极有可能受损,而且会非常严重。从管理会计角度来说,与顾客、运营和员工的非绩效指标,恰恰是企业管理的重点。从平衡积分卡原理来看,企业的绩效分为财务、营运、客户和员工四个维度,每个维度都需要进行客观考评,而且各个维度紧密相连,最终落实到财务维度上。这是一种非常全面、客观和长远的视角考虑。财务指标和非财务绩效指标,简洁的来进行比较,就是短期对于长期,局部对于整体,战术对于战略,费用对于资本的关系。
在企业业绩管理中,我们往往倾向于战术短期投入产出角度去考虑非财务因素,而没有从战略视角评估它们对企业长期的积极影响,我们又喜欢看到企业销售数字的红火,而忽视其他因素为企业做出的基础性和潜在性贡献。而我们出于财务会计的惯性,将人员,运营和客户方面的投入视为短期费用,在企业对外损益表中释放掉,而没有把他们当成企业长期资本,在企业真实的资产负债表中储存和累计起来,这样就造成了巨大的业绩管理错位。
这次医疗事件,反映出在过去的几年中,这些非财务因素的不重视,使得长期积累的问题通过一个事件短期爆发,给企业带来了很大损失,不关注非财务绩效,对各方来说,都是输的结果。而非财务绩效和财务绩效相辅相成的,才能最大化推动企业的健康发展和良好的商业生态系统的建立。当我们多换位思考,将企业和员工,企业和客户,企业和社会的利益从不同角度来分析和看待,那么企业的运营将会更有方向,企业发展脚步才更加坚实,财务和非财务绩效之间的合作和协调会更加完美。一直坚持不上市的快递企业顺丰,也改变了自己的初衷,借壳鼎盛新材,完成上市,其中的重要目的也是希望能够更好地服务更多的客户,提升自身的运营速度和质量,为大量一线员工提供更有尊严的生活,并能进一步提升顺丰的财务业绩和能力。这么做,不仅符合顺丰董事长王卫对顺丰企业价值扩大的期望,也正是印证了平衡积分卡中财务和非财务维度之间积极、持续和有序的交互循环和提高,对企业和利益相关方来说是一个多赢的结果。
“医疗事件”给与我们在管理会计方面最大的启示是:财务绩效和非财务绩效的各自需要客观的看待,并且需要彼此完美的结合,才能为企业价值创造提供无尽的源泉和动力,并能帮助企业获得良好的外部商业环境和稳定的内部运营结果。
本文作者系美国注册会计师、全球特许管理会计师。 |